张弟在进行邮件消毒。
1月23日 阴
凌晨2点,武汉市政府发布通告,10点起,全市城市公交、地铁、轮渡、长途客运站暂停运营,机场、火车站离汉通道也暂时关闭。
记忆中黄陂客运站在春节高峰期从未停运过,今天,客车都安安静静地停在站内,车站进出口都关闭了。不仅仅是黄陂,整个武汉都是如此。
我有点发慌,这个病毒如此可怕吗?大家每天接触那么多人……不敢再往下想了。
一大早,工作群里都在抱怨堵车,感觉没法正常投递了。
前一天,领导已经带回了市局紧急调拨的口罩,大伙出发前,我又再三叮嘱他们做好防护,注意防雨防寒,手套、口罩不能少,每隔几个小时要对衣服、手套、车辆消毒,不能把病毒带出去,也不能把病毒带回来,回班后每个人都要洗手,全身用消毒水消毒。
这几天,这些话大家听得都快耳朵起茧了,但还是得说。马上就要过年了,希望兄弟们都能平平安安的。我们投递班成员大多是武汉本地人,这里出生这里长大,一直围绕着武汉的大街小巷打圈圈。虽然谁都没说,但是我知道每个人都想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。
1月24日 阴
大年三十,一样的坚守,不一样的年。
和昨天的情况相反,工作20多年来,我第一次在武汉看到车辆、行人寥寥的除夕。很远处,有汽车行驶的回声,黄陂大道空荡荡,我心里也空落落的。我们那个充满烟火气的武汉呢?
这两天送达的很多包裹都是防疫物资,需要优先投递。
同事们陆续到达站点,大家都很担心。这几天我也每天都在看各媒体平台发布的信息,心态已经从最开始的焦虑、着急,逐渐镇定下来,相信只要科学预防,一定能阻断疫情。
事实证明,我们天性乐观的武汉人不会被困难打倒。我跟同事们开起了玩笑——今天交通顺畅,这是个好消息!
大伙都笑了。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,这意味着,还在街上奔波的,只剩我们邮递员了。
忙完和妻女回到父母家吃年夜饭。父母早早就准备好了年货,可以减少外出。他们总是这样操心,我什么忙也帮不上,只好给家里地板上洒些消毒水,细细拖了一遍地。
电视播报的新闻就是在我们身边发生的事,吃饭时大家都很沉默。这顿年夜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。
78岁的母亲突然说:“要不,你这两天就别上班了。”家里弟兄四个,我排行最小,母亲终究是最担心我。妻女也在一旁应和。
那一刻,我真挺为难,心里两股念头不停拔河。看看女儿欲言又止,我的心里特别难受。可我如果不去,班里的邮递员怎么办,防疫物资怎么办?
我还没张口,一旁82岁的老父亲抿了一口酒,定住了全家人的心神——做这份工作,怎么能临阵脱逃?越是特殊情况,铁血男儿越要冲锋在前。
对,全国各地都在给咱们捐口罩,这些物资可以让很多医务人员免受病毒感染。他们不辞辛苦,日夜不停地守护着武汉,也守护着千千万万武汉人。我能做的,就是好好地守住他们,守住那些可以让他们远离疾患的防疫物资。
1月27日 阴
疫情防控形势越来越严峻。城区道路实施交通管制后,几乎所有快递包裹都涌向了邮政。
几天以来,包裹中防疫物资的数量在逐渐增加。不用我说,大家都会优先保证这些“救命包裹”的派送,特别是送到医院和街道卫生院的物资,我们会特别“关照”。
下午投递,客户所在的那条街进行了交通管制,邮车没法开进去。我看了一眼包裹面单,上面写着“口罩”。这是眼下最紧急的物资!
我心一横,给客户打了个电话,抱着包裹就跑进了那条街。街道太空旷了,风声、脚步声、喘气的声音混在一起 ,我心里有点发毛……
跑了一会,突然听到一声呼喊:“邮政!”
我抬头一瞧,一个姑娘正站在街边焦急地冲我挥手:“邮政!我在这儿!”我赶忙将包裹递上去,姑娘连连道谢,说一家人因为没有口罩,都不能去采购必要的生活用品。我突然热血上涌——危难关头,很多家庭在网上购买了防疫用品,数着日子等。对于他们来说,我们的名字叫“邮政”,我们手上是沉甸甸的责任。
1月29日 晴
这两天天晴了,等待配送的防疫物资更多了。
8点半,市中心局的邮车到达黄陂,里面有发往各医院的防疫物资。医院比较特殊,我放心不下,决定自己去。
不到半小时,我和胡勇就带着防疫物资赶到黄陂区人民医院。远远地看着里面忙碌奔跑的医生护士,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脑中蹿。
几大箱物资很重,我们能不能帮医生们把东西抬进去?
这是我们配送辖区里疫情最严重的地方,哪些地方能碰,哪些不能?
医护人员照顾病人,还要整理医疗设备,我们能否在空闲时间做义工,帮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?
闺女抵抗力弱,今天要不就不回家了?
……
万千思绪汇成一个心愿,我默默祈祷——大家一定要平安无事,武汉一定要平安无事!
昨天在电视上,钟南山院士说,武汉本就是一座英雄的城市。
我们不想做英雄,这一场“武汉保卫战”,人人都是战士。我们的家生病了,我们就要一起治好她!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长江汉水,我们的骨头,是长江大桥!
等到病毒被消灭,春暖花开,武汉街头樱花绽放,大街上车水马龙……
武汉市邮政分公司双凤投递班班长 张弟 | 口述
中国交通报实习记者阎语
通讯员江雪 | 执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