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在大钦岛

程雪梅 吕磊 万多多2024-10-11来源:中国邮政报

  国家邮政局数据显示,截至今年9月29日,全国快递业务收入突破1万亿元。自2021年首次超过1万亿元以来,我国快递年业务收入持续保持快速增长的态势,今年突破万亿元的时间比去年提前近一个半月。

  “小包裹”映射“大民生”。目前,我国快递网点基本实现乡镇全覆盖,建制村快递服务覆盖率超95%。邮政快递业通过“快递下乡”“快递进村”“一村一站”等工程不断推动农村邮政快递网络下沉,激发了乡村振兴的巨大潜能,农村地区收投快件量十年间增长超10倍。

  今年以来,作为行业“国家队”和“主力军”,中国邮政持续深入推进“快递进村”工程,1—8月,全国快递进村业务量达34亿件,同比增长35%。这意味着,在广袤的中国农村地区,逐渐有越来越多的村民可以享受和城市居民一样的“取件自由”。

  然而,在“快递进村”这个宏大工程的背后,在34亿件这个庞大数字的背后,每一件顺利送达乡村百姓手中的快递其实都经历了不为人知的艰辛“旅程”。9月中旬,本报采访组横渡渤海,来到位于渤海中段的大钦岛,探访了岛上唯一的邮政支局,感受到中国邮政打通海岛“最后一公里”为当地村民生活带来的便利与幸福,也深刻体会到海岛邮政人的坚守与付出。

  “呜—呜—呜”,9月13日下午1点,伴随着轰隆隆的船鸣声,长约60米的白色客滚轮“和航成龙号”缓缓驶向大钦岛码头。船刚一停稳,码头连接船舱的通道就被人流和车流分成了两列:乘客们排着队顺着右侧通道下船;在码头上等待已久的车辆则依次从左侧上船接货。大钦岛邮政支局投递员顾兆帅正驾驶邮车排队等候,准备接卸从蓬莱转运中心发来的邮件。

  “每天船一到,邮件也就到了,当天的投递工作也就开始了。”轮船在每一站停留时间有限,顾兆帅进入船舱后,便将船舱角落里的一包包邮袋快速地搬运上车,随即发动车辆倒出船舱。采访组跟着他的邮车深入大钦岛,一个海岛邮局的故事也随之呈现。

  “大家早点儿拿到快递,我也更安心”

  大钦岛位于胶东、辽东半岛之间,是山东省内距离大陆最远的乡镇。在行政区划上,大钦岛归属于山东省烟台市蓬莱区,而从地图上看,大钦岛远离陆地,岛的四周是茫茫大海,是一座真正“与世隔绝”的海岛。船是岛上居民与外界联系的唯一交通工具,也是邮件进出岛的唯一方式。

  “虽然有船通行,但包括我们大钦岛在内的长山列岛,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、想出就能出的,进出岛都要靠天意!”顾兆帅告诉采访组,海岛气候多变,大风、大雾、雨雪等天气状况都会影响轮船通航,有时候恶劣天气会直接导致停航。而一旦停航,岛外的人进不来,岛内的人也出不去。

  对顾兆帅来说,这种不稳定的天气状况直接影响着他的工作节奏。“正常来说,船每天上午从海上终点站南隍城岛开往蓬莱,路过大钦岛时,会把当天要发运的邮件带出岛。下午从蓬莱开进岛的船再把当天投递的邮件运进岛。”顾兆帅介绍,受天气影响,轮船每天通行情况、到达时间并不固定。因此,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船讯网,确认当天轮船抵岛时间后,再提前去往码头接送邮件。

  邮车翻过崎岖的山路,驶上了沿海公路,路边几户人家正在门口晾晒着明艳艳的海米,另一侧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的大海。停在港口附近的一艘艘整齐的舢板船在海面织成了蜿蜒的“田垄”,美丽宁静的画面让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。

  大钦岛面积不大,陆地总面积约为6.44平方公里,辖东村、北村、南村、小浩村4个行政村,常住人口4000人。作为岛上唯一的投递员,顾兆帅的投递服务覆盖全岛。由于进出岛受天气影响较大,岛上的居民对邮件到达时限要求并不高。但顾兆帅有着自己的工作原则:“只要邮件正常到,我当天一定会把邮件送出去。大家早点儿拿到快递,我也更安心!”

  邮车开进东村,村子不大,顾兆帅就把车停在村口的固定位置,招呼村民来取邮件。岛上居民住所较为聚集,村民来取件大多只需要10多分钟。不一会儿,邮车旁就热闹了起来。住在村口的刘阿姨第一时间来取自己的邮件。当着采访组的面,她一脸幸福地拆开邮件向大家展示:“儿子在岛外工作,这不,马上过中秋了。看!这些都是他给我寄的吃的喝的。”对生活在岛上的居民来说,邮车带来的基本上是在岛上不方便购买的生活物品,所以邮件直接送进村,大大方便了海岛居民的生活。在村里开着小卖部的张大姐一次拿走了好几个大件快递。她笑着说:“以前需要啥生活用品都要坐船去蓬莱买,一趟就得四个小时,当天还赶不回来。现在快递送到家门口,缺啥都直接从网上买,反正快递也一样能坐船进岛!”

轮船抵岛,顾兆帅去往码头接送邮件。

  “邮局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”

  “发邮政”“发中国邮政”“一定要发邮政快递”……顾兆帅邮车上的很多邮件都写着这样的备注。据顾兆帅介绍,中国邮政通常是大钦岛村民寄件的第一选择。其中一个重要原因,是邮政在将快递送进村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二次收费。所以岛上的村民在电商平台购物时都会给商家特别备注发邮政快递。

  烟台市长岛区邮政分公司营销团队负责人林万良说:“大钦岛地处偏远,交通又不十分便利,快递进村环节多、成本高,邮政没有任何‘取件费’,切切实实给岛上的村民带来了实惠,得到了村民的广泛认可。”

  “小顾啊,今天抽空来趟家里,我有几件快递要寄。”送完邮件正要返回的顾兆帅接到了村民张大爷的电话,他计划给在岛外工作的孩子寄一些自己做的食品。顾兆帅立刻驱车赶往张大爷家。路上,他告诉采访组:“平时揽收的快递以食品为主,就像张大爷这样寄给岛外亲朋好友的,平均每天也有二三十件。如果赶上岛上的特产海带成熟季,邮件数量直接翻倍。”

  邮件一来一往,搭建起了岛内外情感往来的幸福桥梁。而作为岛上唯一的综合性邮政网点,大钦岛支局给村民带来的幸福远不止于此。9月14日清晨,乌云笼罩在大钦岛上空,似乎预示着天气又将变化。上午9点,采访组走进大钦岛支局,工作人员正在接待当天的第一位客户。

  “阿姨,别着急,先喝口水,我们马上帮您办。”支局长孙连连热情迎上前,并递上一瓶矿泉水,引导客户来到柜台前。这位客户名叫吴吉美,今年68岁,家住离大钦岛5海里左右的小钦岛。当天,她乘坐最早的一班轮船,用时40多分钟来到大钦岛支局办理取款业务。她告诉采访组:“听说明天要刮大风可能会停航,我就赶了最早的船过来,办完业务还要赶回去。”原来,大钦岛支局不仅服务本岛居民,服务范围还覆盖了周边的小钦岛、北隍城岛。每当有岛外居民来办理业务,孙连连和同事总会盯紧轮船运行时刻表,以防客户错过返程的船只。吴吉美认真地说:“如果没有邮局,真不知道生活有多么不方便。邮局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!”

  岛上年轻人不多,对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,邮局更像是一个随时可以获得帮助的“加油站”。孙连连说:“岛上的客户不管有啥事,都会到我们邮局来。有让支局里的年轻人帮忙网购下单的,也有让帮忙修修电子产品啥的。只要客户来,不管跟工作有没有关系,我们一定尽全力去做。”常年奔波在邮路上的顾兆帅,还经常提供“上门服务”。“有时候走在投递路上,常有人喊我搭把手,修下水道、补屋顶、摘菜浇地……这些我都干过。”他笑着说,“穿上这身衣服,大家都信任我们!”

邮车驶入大钦岛,开始一天的投递工作。

顾兆帅驾驶邮车来到村口,招呼村民取邮件。

大钦岛支局员工热情服务海岛居民。

  “坚守本身就是奉献”

  与岛上多为老年人的情况相反,大钦岛支局则是一个年轻人占大多数的支局。孙连连是位“70后”,其他几名员工大多是“90后”,年龄最小的员工只有22岁。

  在大钦岛,将邮件送进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而“守在大钦岛”,对生活、工作在这里的人来说,同样不是一个容易做的决定,尤其是对一群年轻员工而言。在两天的采访中,采访组更加具象化地感受到了海岛坚守的“不容易”。

  “最怕的是停航时间太长。每年11月到第二年3月,气候是最多变的。有时候停航一两天,长的时候有三五天。”在孙连连的印象中,停航时间最久的一次长达半个月,生活物资供给都成了问题。

  因为交通不便,与家人常年异地相隔,是支局员工面临的普遍问题。岛上没有学校,顾兆帅的爱人陪伴孩子在蓬莱上学,他几乎一两个月才能与他们见上一面,而每次见面最多也就能待上一个周末。聊起家人,爽朗的顾兆帅眼睛里泛起了泪花:“坐船到蓬莱说起来只有4小时的航程,但一来一回就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,有时候天气不好还停航,想见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。”对刚来大钦岛轮岗还不到两个月的胡清涵来说,他最思念的是自己刚交往不久的女朋友,4小时的距离,也给他的这段感情增加了不确定性。

  为了让支局员工能够安心坚守在大钦岛,蓬莱区邮政分公司在人员招聘上注重优先录用大钦岛本地人。但即使是岛上的本地人,他们也都有着各自的困难。

  对于刚成为妈妈的唐小晗来说,岛上医疗资源相对不足,她最担心的是年幼的孩子生了重病,不能及时就医。而年龄最小的肖显岳说:“下班之后的时光是最难熬的,岛上娱乐设施有限。有时候,真的很向往大城市的热闹繁华。”

  尽管每个人都面临着工作和生活中的不确定性,但选择了这份工作,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始终全力承担起自己的责任。作为团队里的“大姐大”,孙连连凡事冲锋在前,总是把最苦最累的活留给自己;面对节假日的临时任务,家在本地的肖显岳总是第一个站出来;每天装卸邮件,大家总是全员出动,减轻顾兆帅的压力……融洽的团队氛围也让坚守的岁月时常多了一丝幸福滋味。正值适婚年纪的韩旭是支局里离家最远的员工,为他“找对象”也成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。在孙连连和其他人的牵线下,今年5月,韩旭在大钦岛上结婚安家,成了一名真正的大钦岛人。

  在渤海海峡,一个个小岛就如同散落在万顷碧波上的一串璀璨的珍珠。而大钦岛支局员工的一幕幕坚守日常,只是中国邮政打通海岛“最后一公里”的一个小小片段。正如蓬莱邮政相关负责人所说:“对年复一年坚守在这些海岛上的员工来说,大家坚守本身就是奉献,他们要耐得住寂寞,还要守得住艰苦。正是他们舍弃了城市生活的便利,才换来了海岛居民能够享受到和城市居民一样的快递均等化服务。”

  山海无言,红日跃出海平面,蔚蓝的大海像是披上了金色的轻纱,新的一天又开启了。港口内,一艘艘渔船整装待发,船头鲜艳的旗帜迎风飘扬,渔民正紧锣密鼓地做着出海准备工作;码头上,白色巨轮如约而至,又一批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乘客踏上了出岛之旅。船来船往,有人上岸,有人离开,而那座小小的邮局和那群绿衣人却始终坚守在岛上,用日复一日的平凡工作践行着“使命必达”的庄重承诺。